Sunday, December 03, 2006

《朱文走鬼》(下)


(圖為友惠靜嶺)

江之翠的四位演員表現相當突出,戲味十足,「誇張而細緻」的質感,將實驗劇場的空間變小了,我相信即使在兩倍大的舞台演出,四位演員的的肢體動作也仍可讓二、三十排外的觀眾清楚接收到訊息。這是大劇場或野台戲演員的特徵,而觀眾卻可在相對小規模的南管戲見到,令人驚豔異常。我對飾演王妻的溫明儀印象尤其深刻,雖為輔佐的角色,但溫的眼神、語調、手勢、身段,都將王妻刻薄的形象刻畫地入木三分,十多年的訓練可以從她的演出得到印證。魏美慧的朱文也有此架勢,雖是不搶眼的窮書生,卻在放大的「扮演」與細微的「詮釋」之間見到相當立體的表現。而林雅嵐舞蹈出身,戲齡也相對短,卻完全不輸兩位前輩,步法、身段、神態將一粒金詮釋的絲絲入扣,劇中只有她帶入舞踏的表情,卻不見銜接的鑿痕,可圈可點。

舞踏與南管融合得天衣無縫,友惠靜嶺的導演居功厥偉。開場時,演員手提燈光稀微的小燈籠,逐一進場,踏著近似迷宮的ㄇ形路徑前進,一一上台後再一一離場,燈光也隨之消失。接著串場的舞踏手芦川羊子上場,奇妙的是她不需要太多動作,就能鎖住我們的注意力,凝練的過場與幽雅的念白,扮演了預告、提示、承接等作用,〈走鬼〉末了與一粒金錯身出現時,甚至產生奇異的能劇效果,彷彿她也遭遇過過一粒金的經驗,甚至是一粒金年老的樣貌。她的演出簡單,力道卻很飽滿,彷彿一句話說盡千言萬語,或以快筆素描勾勒滄桑。如果江之翠的南管是素淨的美女,那麼友惠靜嶺與芦川羊子的加入,便是細心的裝扮,散發出懾人的魅力。這種魅力,幾乎讓我忘記自己聽不懂泉州腔和日文的事實,紮紮實實地享受了近兩個鐘頭的演出。

此劇的音樂出乎意料地超乎純音樂,出現樂師助唱的情形,形成舞台與樂池兩邊加乘的共鳴效果,從網路資料看到梨園戲有所謂「棚下唱」,不知指得是否就是這種手法,亦或觀眾跟著唱的情形。但無論所指為何,這樣的唱和增加了情感的強度,產生多層次的悅音,也非常值得稱道。

舞台設計聽說應導演要求而類似能劇,有銜接主舞台的過道,代表陰陽的交會處,整體呈現相當簡潔。而燈光在處理暗場時,以紅光打在背牆上,亦有提示的作用。服裝呼應貧窮書生與小客棧的風格,以偏暗的大地色系為主,連過場的芦川羊子也不例外,只有一粒金是鮮嫩的綠與白,突出了她與其他角色歧異的身分,也是相當成功的設計。

《朱文走鬼》(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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