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onday, November 13, 2006

《肥皂》


夏洛特把床搬好,一個人躺在上面時,我以為那就是易卜生的娜拉出走後的樣子:自由、獨立、孤單,無所謂快樂。在暴力與愛共存的關係裡,她選擇離開,但她想離開的只是暴力,不是前男友克里斯提,更不是愛。接二連三與其他男性產生一夜情,碰上的不是外遇就是太快發生性關係,她還找不到真愛,就被自己的心態和這些遭遇塑造成一個難以相處的女人。

而薇若妮卡仍困在男兒身裡。一顆纖細敏感的心,對自己變性的選擇卻堅定不移。不願意母親叫他原來的名字,也不喜歡夏洛特說他壯,一心只想變成比較適合他的另一個性別,包覆他那顆容易受傷卻又已傷痕累累的心。但片中的女人夏洛特其實不像他想成為的女性那樣愛看愛情肥皂劇,也不會把寵物打扮的像芭比娃娃,更不會每天搽粉底、塗指甲油、穿短裙高跟鞋。薇若妮卡的眼神中透著憂傷與柔弱,走在街上的行人或住在隔壁的鄰居,又怎能從他帶著女性假髮卻沒有胸部的怪異裝扮看出來?尋死和變性手術只是在生活的無數掙扎中,兩種互為遞補的解脫法,任一種方法成功,才可能為她的人生帶來轉圜的空間。

克里斯提是對夏洛特慣性施暴的前男友,但可惡的人也需要愛,也需要 人的溫暖,所以在他放下身段、彆扭地跳著舞說要夏洛特,只為了挽回她的人和心時,他也回歸了人求愛時暴露的脆弱與不安;而夏洛特願意重回他身邊時,他又自 然無邪地露出得到愛的喜悅與幸福。但他除了需要一個心愛同時也愛他的女人之外,更需要尋求治療,因為他無法控制自己的暴力,不知何時會再發作,而受害的將 是他愛的女人。。。

兩層公寓,四個人一隻狗,劇情簡單,對白自然,不渲染孤單,不放大寂寞,淡淡的,卻逼出無比的真實,傳達了人坦裎求愛卻容易受傷,而逐漸演化為在捍衛保護自我中繼續追索愛的樣貌。這便是逗馬電影的魅力。

身為一個人,我沒有辦法不去關心薇若妮卡這樣的人,更遑論傷害她。但傷害薇若妮卡的往往是不自覺的反射動作(如來自長期遭到暴力相向的夏洛特),或是在兩種抉擇間進退維谷的立場(如來自配偶不願認子的母親)。如果性別是天生「自然」的現象,何以性別的表徵必須依循所謂的社會「規範」?薇若妮卡喜愛的人無形中對他造成的重複傷害,使得變性成為必須,而不是選擇。但變性之後呢?會不會有更多的傷害與傷害?

最後夏洛特與薇若妮卡雖然看似「悖脫離社會常軌」,跨出了性別的束縛,卻僅僅滿足了身為一個人最基本卻最可能一生都難以獲得的心理需求。就像薇若妮卡在肥皂劇中聽到的對白一樣:愛就是關懷、保護對方,原諒對方;這部電影傳達的也就是這麼一個肥皂劇的概念。

不知道感動得在電影院裡面流了幾次淚的我,何以還能這麼條理寫下我的感受,或許就如一起看電影的麵條兒說的,我「真是太理性了」,但是我可以說《肥皂》這部電影真的觸動了我這個真是太理性的人。以致於當麵條兒說「這是丹麥電影耶,以後不曉得要到哪裡看男主角的表演」時,我又被一股濃厚的感傷嚴侵襲,
而莫名難過得無以復加。

國別:
丹麥

導演:Pernille Fischer Christensen ( 克莉絲鄧森)

編劇:Kim Fupz Aakeson

主演: Trine Dyrholm (崔娜蒂虹), David Dencik (大衛丹席克)

丹麥官方網站:http://www.ensoap.d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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